張學良晚年坦言:殺楊宇霆前我從不迷信,但殺他后我不得不信

張學良的鐵柜里,鎖著一枚不為人知的銀元,即便知道其存在的人也不明白,張學良為什麼要獨獨珍藏一枚平平無奇的銀元。

但張學良自己清楚,這枚銀元的意義究竟有著多重大的意義。

1929年1月11日,身為少帥的張學良,以出其不意的狠辣手腕,決絕剿殺了父親張作霖生前的兩名左膀右臂,楊宇霆和常蔭槐。

在真正動手前,張學良百般猶豫,最終用這枚銀元決定了楊宇霆的生死。

足足拋了六次,詭異的結果都這名年輕的少帥冷汗頓起,從不迷信的他,也忍不住覺得,這天下有些事情當真邪異。

奉系政權的政治博弈

皇姑屯車站附近三洞橋的一聲爆炸,炸死了雄踞東北縱橫關內的奉系大軍閥張作霖。

皇姑屯事件過后,奉系便進入了后張作霖時代。

張作霖死前并未指定接班人,因為他也想不到自己的死亡竟會來得如此猝不及防,草草定格在了54歲。

他死后,奉系有三人最有資格繼承張作霖的地位,分別是張作相、楊宇霆、張學良。

這三人各有來歷,張作相代表的是奉系內的元老派,從名字也可以看出,他與張作霖關系匪淺,是打天下的拜把子兄弟,手握軍權,威望很高,資歷也最深。

楊宇霆相對其較為次之,他代表的是奉系內新興的「洋派」,即日本士官派,是張作霖的高參,深受張作霖賞識。

最后的張學良,年紀最輕,資歷最淺,威望也不高,但卻是張作霖的長子,身份最名正言順,且掌握著奉軍中最精銳的三四方面軍。

張作霖在世時,有意培養長子,但張學良畢竟年輕,所以并沒指定兒子當自己接班人。

這就導致了張作霖死后,奉系政權隱隱呈三足鼎立之勢,三人都有可能成為奉系新首領。

但最終上位人選還得由內外部因素來決定。

首先,張作霖是被日本人炸死的,日本想侵吞東北的陰謀暴露無遺,新繼承人絕對不能是親日分子。

從大局來看,日后奉系少不了要與國民黨打交道,因此新繼承者也不能是思想頑固的守舊派。

于是競爭力最大的元老張作相先出局了。

楊宇霆主張倒蔣,也不適合與國民黨交涉,于是主張東北易幟的張學良便成了奉系新首領的最佳人選。

再從內部來看,最終代表舊派的張作相也轉向支持張學良了,叔侄聯手,楊宇霆一派便呈被孤立之勢。

張學良最終成功繼承奉系政權。

按理說,上位已然無望的楊宇霆應當審時度勢,積極充當起「諸葛亮」的角色,好好輔佐張學良這個被留下的「孤」,反正張作相是這麼干了。

但顯然,他的存在和一些做法,讓張學良這個少帥感受到了威脅。

楊宇霆引起張學良反感

前面說到,張學良主張東北易幟,走中央路線,與國民政府合作,而楊宇霆主張走地方派路線,與桂系代表李宗仁等合作,一起倒蔣。

兩人在立場上就出現分歧。

張作霖還在世時,楊宇霆就野心勃勃,曾冒領軍部撥款370萬元,企圖發展個人勢力,張作霖得知后將其撤職。

但張作霖最終還是惜才,畢竟楊宇霆此人能帶來的用處還大的多,后又重新啟用楊宇霆。

如今上頭一直鎮壓的大佬沒了,要說楊宇霆不蠢蠢欲動,動些別的心思,也不太可能。

楊宇霆此人也是個愛顯擺的性子,仗著自己跟張作霖是出生入死的關系,就把自己擺的比張學良還高一頭。

張學良上位后,最急需的就是趕緊建立起自己在軍中的威望,但楊宇霆就仗著資歷老,總喜歡在年輕的少帥面前倚老賣老,說教起來不給面子,時常擠兌的張學良下不來台。

他的傲慢輕浮,令張學良心中窩火不已。

兩人關系也逐漸僵化至冰點。

最令張學良感到威脅的,其實還不是來自楊宇霆本人,而是他手下的「小弟」常蔭槐。

常蔭槐也是張作霖生前麾下的能干人物,兼任東北交通委員長和黑龍江省省長。

但他也是楊宇霆一派的人物,張作霖活著的時候,「大哥」楊宇霆都對大軍閥俯首稱臣,常蔭槐自然也別無二話,但現在大軍閥死了,剩下個年輕少帥。

之前不活絡的心思,也許就悄悄燃起了。

楊宇霆反對歸順蔣介石南京政府,常蔭槐也跟著反對,而且常蔭槐掌管著東北鐵路局,利用手中強大的財力明里暗里替楊宇霆搶地盤,還給張學良在經濟上使絆子。

張學良想從常蔭槐口袋里掏出些銀元來充當軍費,常蔭槐居然敢不給。

兩人的種種忤逆、作威作福,其實都還不足以令張學良對他們痛下殺手。

因為這兩人都身居高位,除去兩人那些缺點,還是值得重用的人物,楊宇霆又是元老級人物,貿然將其除掉,對根基未穩的張學良而言不是什麼好的抉擇。

可惜再長的導火索,都有燒到盡頭的一天。

促使張學良真正動了殺心的,是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

一枚銀元定生死

1929年1月11日的下午,楊宇霆和常蔭槐一起來到帥府,找張學良商量,建議他成立東北鐵路督辦處,交給常蔭槐來管。

彼時中東路上負責管事的是呂榮寰。

楊宇霆言下之意就是要張學良下令把呂榮寰撤掉,讓常蔭槐接替。

張學良怒極而笑,這樣下來,常蔭槐的能耐可就太大了,又是交通委員會的委員長,又當著黑龍江的主席,現在又要去中東路管事。

合著整個東三省是沒人了不成?怎麼能把東三省所有的職務都叫他一個人給做了?

權力滔天,接下來是不是就要造反了?

張學良不同意,楊宇霆很不高興,一定要讓張學良下令把呂榮寰撤換成常蔭槐。

楊宇霆此行有備而來,直接當場拿出了事先起草好的文件,就差張學良在上面簽字了。

完全就是呈逼迫之勢。

這下徹底把張學良惹得火氣也上來了,殺心頓起。

但張學良年輕歸年輕,子承父業能登上這個位子,也絕不是個草包公子,他不僅不是個廢物點心,相反心思深沉,權謀能力也強。

于是張學良表面依舊不動聲色,平靜道,此事涉及外交問題,要慎重考慮,從長計議。

張學良告訴兩人,晚飯后再議,便神色如常地將楊宇霆和常蔭槐送走了。

前腳送完人,后腳就立即著手布置對這兩人的絞殺計劃。

可張學良沒有下定決心。

張學良的太太于鳳至跟楊宇霆的太太關系很好,張學良對楊宇霆動了殺心,因為他覺得這件事自己是應該做的,但是心里又始終下不了決心,身邊也沒個人可以商量,可謂是百般糾結。

「我不大迷信,可我對這個事兒,是真迷信了。」晚年的張學良回憶起當年的糾結,不禁嘆道。

最終,從不迷信的張學良,決定賭一把上天的旨意,于是他拿出一枚銀元,準備用其來決定楊宇霆的生死。

第一次,銀元被高高彈起,落在掌心中,是正面。

第二次,依舊正面朝上。

第三次,還是正面。

這下張學良十分愕然,因為在丟銀元前,他在心中想的是,如果是正面,就說明老天認為自己要做的這個事是正確的,一定要殺了楊宇霆。

結果三次均為正面,這莫非是注定要自己對楊宇霆動手?

面對著三次均正的結果,張學良卻動搖了,他覺得這錢不對勁,準備再丟一把。

于是張學良把錢翻了個面,心中默念著,如果老天爺覺得自己不殺楊宇霆是不對的,那就出反面吧。

也就是說,如果正面,楊宇霆逃過一劫,如果反面,則必殺。

彈第一回,是反面。

彈第二回,又是反面。

第三回彈出之后,銀元落進掌心,張學良卻突然不敢看了,便叫來夫人替自己看結果。

于鳳至看了看丈夫手掌中的銀元,突然就哭了。

張學良對妻子的表現感到訝異,問她: 「你哭什麼?」

于鳳至啜泣著道: 「我知道你要殺人了。」

張學良聞言低頭一看,果不其然,又是反面。

這個結果實在太邪了,三次均正,三次均反,次次直逼楊宇霆死門,仿佛是老天鐵了心不給他留活路一樣。

本來已有動搖的張學良也不禁默然了,他仰天長嘆,然后將這枚銀元鎖進了自己的鐵柜深處。

晚上,楊宇霆二人如約而至,本以為這次一定能逼得張學良在文件上簽字,但他們看到的是黑洞洞的槍口。

負責執行處決的人舉著槍,對二人冷聲道: 「奉長官命令,你們阻撓新政,破壞統一,將你二位處死,立刻執行。」

楊常當下面如死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隨著老虎廳的幾聲槍響,楊宇霆和常蔭槐有去無回,雙雙成了張學良槍下亡魂。

據當時在場的人回憶,參謀長榮臻來到張學良的帥府,張學良一見到榮臻,就上千拉著他的手,神色有些惶然,跟他說: 「老榮,你摸摸我的心還跳呢。」

榮參謀長看著不對勁的少帥,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緩過半會兒,張學良才開口道: 「楊、常教我殺了。」

榮臻大驚失色。

很多年后,有人在訪談中問張學良: 「當時是否有想過把楊宇霆先關押起來呢?」

已經垂垂老矣的張學良擺了擺手: 「你這個事兒不對,所謂一言興邦,一言喪邦。」

因為這件事跟夫人于鳳至有很大的關系。

當時的張學良其實并不想對楊宇霆痛下殺手,起初只想著把常蔭槐一人槍斃算了,把楊宇霆先關起來。

然而于鳳至對他道: 「把他關起來,你將來怎麼辦?」

如果東北的那些重量級大佬過來找楊宇霆,屆時你是該保他,還是怎樣?

這句話令張學良如夢驚醒,也成為了結束楊宇霆生命的最后一張催命符。

很多年后,目睹當年情景的老人帶著一堆后人故地重游,來到張學良曾經的辦公廳,指著門道: 「事情發生的那天晚上,張學良就在秘書廳的木板床上躺著。」

一切都被提前安排好了,兩人來到后,沒有什麼吃飯、玩牌等熱身活動,進門就挨了槍子,行動十分果決、狠厲。

等后來的人趕到時,看到的就是楊宇霆二人的尸體擺放在屋內,便拿地毯將他們裹上了,然后送到楊公祠,讓家屬來把尸體領回去。

次日,張學良就迅速公布了《楊常伏法之判決書》等文件,公布了二人的種種罪狀,如暗結黨羽、圖謀內亂、侵款瀆職等。

張學良親筆給楊宇霆的夫人寫了信,以表安慰,楊家和常家各發了一萬現洋的治喪費,尤其是楊家,張學良擔心楊家可能會有旁人對這筆錢起心思,還專門派了幾個人去警告,楊家的這些家產不準動。

那枚讓楊宇霆丟了命的銀元,也一直被張學良鎖在鐵柜中收作紀念。

這件事成為張學良心中一處永久的陰霾,回想起那六次詭異的拋銀元結果,仍然心中發涼。

唯物主義世界自然不會有靈異事件的發生,六次結果也許真是天大的巧合,也許是張學良心中的天平更傾向的結果。

殺掉楊常二人,是張學良完成東北易幟后,在內政方面做出的第一件大事,卻也是未經任何程序的,下午起意,晚上就動手了。

因此也給張學良留下一些詬病,有人覺得兩人雖有過錯,確實觸犯了為政者的大忌,卻不至于被張學良如此草率狠絕地殺害。

這件事也對東北的政治產生很大的影響,有正面有負面。

張學良立威目的實現,一些舊部也對張學良的喋血做法感到寒心,政壇失去了兩個舉足輕重的才干,內政方面,常蔭槐也有勵精圖治的一面,沒了他,東北交通事業的管理受到影響,在對日交涉方面,沒了楊宇霆,緊急關頭難以緩沖局勢,東北三省的局勢很快產生驚天動地的變故。

張學良是有著愧疚和悔意的,幾十年后的他在回憶錄中反思了楊宇霆的死。

當初楊宇霆犯錯,父親卻選擇用更委婉包容的方式處理,如果自己也能這樣,也許后續發生的歷史就能被改寫。

然而彼時年輕氣盛,意氣用事,終究是悔不當初。

張學良的行為不能簡單地用對錯賴評價,從其政治人物的身份來看,也有著好壞的分析,只能說凡事均有兩面性,人也不例外,從政者做事尤其要從大局出發,權衡利弊,功過是非,是否相抵,向來都是值得深究的考量。

信息來源:

張學良晚年自述

王海晨,郭俊勝.張學良「槍殺楊常事件」評析[J].東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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