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千里江山圖,讓人們看到了古人眼中的壯麗河山;一卷清明上河圖,向世人展現了宋時都城的繁華;一張蘭亭集序,將書圣的肆意瀟灑展現得淋漓盡致……
書畫作為中國的傳統藝術自古以來就受到了無數人的喜愛,一副優秀的書畫作品更是讓無數人都趨之若鶩。而這些書畫作品不僅是我們歷史底蘊的見證者, 更是時代的訴說者,對于研究歷史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當然,中國近代也涌現出不少著名的書法家和畫家,他們也都成為了各自擅長領域當之無愧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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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齊白石,無數人想到的是他那水墨潑就、活靈活現的蝦
提到張大千,大家就不由得回想起他那絢麗多姿的山水
提到徐悲鴻,總是讓人不自覺地聯想那自由奔騰的駿馬……
這些大師在收獲無數人喜愛的同時,他們的作品價格也在不斷攀升, 有的更是拍出了上億元的高價,說是寸尺寸金毫不為過。
在看到這些作品背后的巨大價值之后,也不乏有人動了歪心思想要以次充好,因此,市面上總是充斥著魚目混珠的贗品。
隨著全民收藏熱的狂潮,不懂得鑒定真假的百姓開始尋求專家的幫助,于是鑒寶節目也應運而生,收獲了無數觀眾的支持。
但是,鑒寶專家們也并非能保持他們百分之百的鑒寶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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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一檔鑒寶節目中, 一名女子聲稱帶了一副齊白石的真跡,然而在一位專家說是贗品之后,這女子怒而開口:「我叫齊慧娟,齊白石的孫女!」
此話一出,全場霎那間寂靜了下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某男子在古玩市場隨手淘來一個精致的瓷杯,經專家鑒定乃是乾隆時期的御用品!」「一女子家中傳下的家具竟然是罕見的金絲楠木,價值高達百萬」……
隨著媒體時代的興起,諸如此類的新聞比比皆是,越來越多的人也都渴望能夠在古玩市場上尋得真跡,能夠一夜暴富。
但是物以稀為貴,若是寶物隨處可得,也并不稀奇了,因此,只有少數運氣極好的人能夠淘到真跡,大多數都是血本無歸。
不過有的人天生佇立在終點, 出生于書香世家中的他們,或許家中尋常可見的物品就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寶物,而齊慧娟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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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年出生的齊慧娟早早就被眾人捧在了手心里, 她的爸爸齊良末是中國近現代著名繪畫大師齊白石的小兒子,而她也是齊白石老先生最小的孫女。
雖然她再也沒有機會和自己的祖父接觸了,但從小聽著祖父的故事長大的齊慧娟始終把他當成自己學習的目標。
更加幸運的是,她從小就展現出了在藝術方面無與倫比的天賦: 三歲就能誦讀詩文,并且還能在父親的指點下進行寫練,父母都對她寄予厚望。
齊家的底蘊頗豐,家里的藏書也非常豐富,而齊慧娟從小就拉著媽媽的手,讓她幫忙從書架上取自己感興趣的書籍。可以教她書法的爸爸、教她繪畫的伯伯……就這樣,齊慧娟在家里濃厚的藝術氛圍中被熏陶著長大了。
由于自己繼承了爺爺優良的藝術基因, 于是「齊白石小孫女」的作品在藝術圈也很快傳播開來。
她也一度非常疑惑,「雖然我一直都很崇拜我爺爺,但是為什麼在介紹我的作品前總是要加上他老人家的前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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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她明白了,爺爺的光環給她帶來福利的同時,也成了她的束縛,只有讓人們真正對她的實力心服口服的時候,他們才會摘掉對自己的標簽。
由于齊良末也曾有過這樣的抵觸心理,所以他對女兒的處境深有體會,然而沒等他去開導女兒,她反而自己走了出來。
「我也會憑借自己的努力,讓大家在提到齊慧娟的時候,最先想到的是她的作品,而不是她的爺爺!」「好,爸爸相信你!」
縱觀書畫收藏市場,模仿齊白石作品的人猶如過江之鯽,然而齊老先生卻說:「學我者生,似我者死。」是呀,齊老先生獨創的花鳥魚蟲畫法確實值得后來者學習,但是如果只是一味地進行臨摹不懂得創新的話,是始終不會有出路的。
對此齊慧娟也深有體會: 「雖然爺爺是我學習的榜樣,但是我絕不會照搬他的作品,我始終覺得如果想要讓作品活過來的話,就需要作者在里面傾注自己的情感,有自己東西才能付諸作品以生命。」
作為齊老先生的后代,「畫蝦」可是每個人的必修課,然而就是這項作業卻讓齊慧娟犯了難,雖然老師評價的作品已經遠超水準了,但是她卻始終有些不滿意,「我覺得他們在我的畫筆下只是死物,并沒有那種活靈活現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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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在遇到瓶頸的時候,她并不會選擇死磕到底,而是先找一個地方放松身心、尋找靈感。照顧花花草草、做些美食料理、找一個地方旅游都是她在瓶頸期會做的事情。
為了找到畫蝦的靈感,她專門跑到了空氣清新的大山里,看著透明鮮活的蝦在溪水里嬉戲,她忽然間突破了自己的瓶頸。
由于師承祖父的親傳弟子,她的花鳥畫也匯集了齊派藝術的特色,而她筆下的蝦也逐漸呈現出了自己的味道:晶瑩剔透的蝦身、飄逸柔韌的蝦須,質感獨特、靈動鮮活。
而她的《神秘的天壇》一畫更是讓她一夜成名,兼工帶筆的技藝搭配恰到好處的布局,天壇在蒼翠欲滴的古柏中欲隱欲現,更顯神秘,得到了業內外人士的一致好評。
而2013年,她受邀參加了一檔鑒寶類節目,就發生了我們開頭提到的故事。
隨著河南衛視請專家和藏寶人進行現場鑒定并錄制的《華豫之門》開播,無數觀眾蜂擁而至,他們不僅可以在節目中看到一些寶物的真跡,還能夠跟現場的專家學習到一些專業知識。
緊接著,各個衛視也都相繼推出了各種類型的鑒寶類節目,各式寶物層出不窮,讓無數熱愛收藏的人嘆為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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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央視推出了自己的鑒寶節目《尋寶》,在強大的受眾基礎下,節目每年都持續更新。但是觀眾總是喜新厭舊的, 尤其是在國內綜藝市場如此激烈的競爭環境下,于是別出心裁的制作人們在《尋寶》中不定期加入了《我有傳家寶》項目。
而《我有傳家寶》則是以每一個藏寶人所帶的寶物為立足點,通過這一載體以點帶面、讓觀眾了解到不同傳家寶背后故事的同時,也讓無數人知道了不同家族的傳承習俗。
新穎的敘事結構和節目形式,讓這檔節目自開播后就廣受觀眾的好評。 但是「馬有失蹄,人有失足」,即使是再資深的鑒寶專家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夠精通各朝各代的藏品及類型,也不能保證自己100%的正確率。
作為2013年新年期間的特別節目,《我有傳家寶》欄目正式開播,四位資深鑒寶專家在觀眾們的歡呼聲中熱烈登場。
眾多藏寶人不僅帶來了讓人驚嘆的寶物,更是向觀眾們講述了寶物背后蘊含的沉重的歷史故事。
在節目氣氛儼然達到[高·潮]以后,大屏幕上卻忽然出現了三件寶物:兩幅寫有書法的花鳥畫、一枚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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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麼多的寶物都是同一位藏寶人帶來的嗎?」 就在觀眾們紛紛詫異的時候,主持人一次念出了三個人的名字。
在觀眾們熱烈的掌聲中, 齊慧娟、徐慶平、吳歡三位藏寶人分別帶著自己的傳家寶走到了舞台中央,大家這才明白,原來是每人各帶了一件。
但是前面都是單個的藏寶人,為什麼這次要一次性把三位藏寶人藏寶人同時請上台呢?
原來這三位藏寶人帶來的寶物都和齊白石老先生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
齊慧娟作為第一個被叫到名字的藏寶人,又是舞台中央唯一一位女士,于是就率先講述了自己帶來的寶物:「 我這張畫是齊白石大師的一張《楓葉秋蟬圖》,其中的草蟲是白石大師的特色。」
這位女士面帶微笑用溫和的語氣向觀眾們講了一下這幅畫的來頭,看到畫中活靈活現的秋蟬,主持人也頗為震撼。
眾所周知,白石大師的花鳥魚蟲都堪稱是出神入化的境地,如果真的是真跡的話,那這幅畫的價值自然不可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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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吳歡也介紹了一下自己帶來的印章: 「我的寶貝也是跟齊白石老先生有關系的,這是一方圖章,齊白石大師在我出生的時候就給我刻的。」
此話一出,全場的人都很驚訝,能在出生之時就請到齊白石老先生為他親自刻了一枚印章,這究竟是怎樣的來頭呢?
已經對鑒賞流程相當了解的觀眾們已經開始小聲討論了起來,因為這期特別節目的藏寶人都是帶著自己的家族故事來的,這個吳姓的大家確實是沒怎麼聽說過?「姓吳?有哪個吳姓的大師跟齊白石大師有關系嗎?」「也可能不是藝術界的吧,我們家如果也有這樣的關系,我都能橫著走!」
最后,場上僅剩的一位藏寶人也開始按捺不住了,他的作品來頭同樣不可小覷。
「我的這幅書法作品,下面是齊白石老先生給我母親畫的喇叭花,上面是悲鴻先生給我母親題的字。」
此話一出,如同一記重彈砸入了全場觀眾的耳中, 這兩位大師的名字在場的人誰沒有聽說過呀,他們兩個人共同的作品,那價值簡直不敢想象……
雖然幾位藏寶人說的信誓旦旦,但是尋寶節目成立以來,寶物讓人目不暇接,可贗品也同樣讓人眼花繚亂,那麼這幾樣藏品究竟如何呢?「這些寶貝究竟是真是假呢?還是要讓我們的專家來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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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來,我們有請四位專家來鑒定一下這三件寶貝」在主持人的邀請中,四位專家也走到了舞台中央,分別走到了自己感興趣的藏品旁邊。
一位專家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方圖章,開始了細致的觀摩, 一位專家走到那副聲稱是徐悲鴻和齊白石兩位大師兩人合力完成的書畫作品旁邊細細觀察,還有兩位專家徑直走到了那副懸掛在舞台中央的《楓葉秋蟬圖》旁邊。
他們細細地欣賞完之后,又開始交叉著查看其他的寶物,在欣賞的過程中,他們也情不自禁地交流彼此的看法和觀點。
這時,有一位專家就向齊慧娟提出了一個問題 :「這個昆蟲是齊老先生在畫這副花鳥畫的時候畫的,還是他以前畫的留下來的呢?」
這時,齊慧娟伸出了自己交疊在一起的雙手,指著這幅作品說: 「這幅畫是齊老在92歲的時候畫的。」
這時,幾位專家都已經聚集到了這幅畫面前,緊接著她又說:「 可能也正是因為這樣,這只蟬并不像他80多歲巔峰時期描繪的那樣細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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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在身側的專家也非常贊同地點了點頭: 「但是這只蟬的比例非常的好。」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四位專家在對這三件藏品進行了一個細致的鑒賞后,他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好幾位專家的鑒定已經結束啦,那我們一起來聽一聽專家們的點評吧!」主持人的一句話將現在激烈討論氛圍中的觀眾紛紛拉回了現實,那也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這幾件藏品究竟孰真孰假?
如果說他們帶來的這幾件藏品全部都是真的,有幸見到齊老和徐老真跡的觀眾們,這一趟真的可以說是不虛此行了。
一位專家非常激動地用「驚心駭目」這個,成語來評價了此次的鑒定過程。
而這個詞常常被用來形容,讓人非常吃驚、震撼,「難道這些藏品全部都是真的嗎?」
這下台下的觀眾滿心都是羨慕,這樣的藏品作為傳家寶那可真的就是無價之寶了呀!
緊接著,這位專家的話,讓全場的觀眾都興奮了起來:「 真的是太難得了,能夠有這樣的機會看到這麼多的寶物。這些藏品不僅全部都是真跡,而且還是非常罕見的、大開門的精品!」
這番評價不可謂不高,而帶來這三件藏品的藏寶人聽聞此言后,也都會心一笑。
但是就在這時,卻有另外一位專家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覺得場上的藏品中有真跡,但是卻不全是真跡,比如齊慧娟女士帶來的那副《楓葉秋蟬圖》應該就是一個仿品。為什麼會這樣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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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雖然這幅畫的藝術水準很高,但是大開大合的色彩運用卻不符合齊老的作畫特點,并且這只蟬,和齊老巔峰時期的水準相比較而言確實略有遜色。
當她詢問齊慧娟女士這幅畫的來處時, 齊女士只是淡淡地告訴他,這是和丈夫隨手淘來的,由于藏品市場上有太多齊老的仿品,以假亂真的個例也并非沒有,所以他覺得這幅畫可能并非真跡。
就在場上的專家還在為寶物的真假而討論時,齊慧娟女士卻直接說道: 「我是齊白石先生的孫女。」
此時,略顯聒噪的現場瞬間寂靜了下來,無數觀眾都在期待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就在這時,主持人連忙打著圓場:「既然是傳家寶,那這幅作品肯定跟您的家世有一定的關系吧?您還記得這幅畫的創作背景嗎?」她淡淡地說道: 「這幅畫是我爺爺晚年時畫的,這也是他送給評劇大家新鳳霞的結婚禮物,因此用色大膽、色彩熱烈,里面還特意加了一只秋蟬,秋高送爽,楓葉紅透,也象征著他老人家對新婚夫婦的美好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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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齊白石老人送給弟子的新婚禮物,為何又輾轉回到了孫女齊慧娟的手中,她對此并沒有過多的闡述。「今天,我們不僅看到了難得的寶物,更是親眼看到了齊老先生的孫女。」主持人再一次轉圓說道。
齊慧娟自幼就非常崇拜爺爺,跟隨爺爺學習山水畫,聽到這句話她的心情已然和緩,于是她微笑著說: 「對,我是齊白石先生第三代嫡系,是他最小的孫女。」緊接著,另外兩位藏寶人也紛紛介紹了自己的家世。
「我的父親是徐悲鴻先生,他和齊白石老先生可以說彼此是人生難得的知己。」徐慶平這樣說道,「白石先生以前還經常對我父親說‘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君也’。」
此話一出,全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這樣也就不難解釋為何他能輕易地拿出齊白石和徐悲鴻兩位大師共同的作品了。
人生在世,最難得的就是能夠得遇知己,而這兩位國畫大師的友誼也讓台下的觀眾們感慨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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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親是新鳳霞女士,父親是吳祖光,現在我們這三家也可以說是一家人。」說到這里,吳歡的手也指向了懸掛著的《楓葉秋蟬圖》,「你看白石老人在上面提的祖光、鳳霞兒女同寶。
這是白石老人給我們家畫畫時題字的一個習慣,你看在最后,白石老人還專門留了幾個字:‘老親題記’,這老親指的就是老爺子。」從吳歡的這段話中, 我們也不難了解到,為何齊白石老先生送給新鳳霞的話,最終又流落到齊慧娟手中了。
隨著主持人的會心一笑,又將話題拉回到了幾位著名的大師身上,「那就讓我們一起來感受一下當年的交往,那些大師究竟有著怎樣的交情呢? 」大屏幕上出現了一張齊白石、徐悲鴻、吳祖光、新鳳霞等人的合照。
「對,就是這張照片!」吳歡異常興奮地說道,「當年我爸爸在拍梅蘭芳舞台藝術,為了讓我媽媽也開心一下,就把她接到了北影的錄音棚里。
后來還專門把齊白石和徐悲鴻兩位老先生請到了現場來,專門請人拍下了這張照片。」
吳歡還非常幽默地說自己當時也在現場,雖然這是一張黑白照片,但是也能很清楚地看到幾位大師的相貌,「里面并沒有看到小孩子呀?你在哪兒呢?」主持人非常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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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指著新鳳霞女士的臉龐,「 看到沒,我媽媽的臉比較胖,是因為她這個時候已經身懷六甲了,而我就在她的肚子里。」
話音剛落,全體觀眾都哄堂大笑,氣氛也再度被調動了起來。
「雖然我當時還沒有出生,但是也可以說是在現場了。
你看中間的這位就是徐悲鴻大師,也就是慶平的爸爸,你們看是不是跟慶平大哥長的很像呀?」
此時,徐慶平也抬頭,默默地看著這張老舊的照片,似乎可以透過照片看到自己的父親。「你們看在他旁邊的就是白石老人, 如果讓慧娟剃一個光頭,再留上一把胡子,估計就和齊白石老人一模一樣了。」
這張1953年的老照片,聚集了吳、徐、齊三位大師,也在幾十年之后將幾家人緊密地聯系到了一起。
節目的最后,徐慶平提議和齊慧娟、吳歡三人一起合作一副畫,得到了現場觀眾的熱烈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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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幾位鑒寶專家的點評、解說過程中,三人揮毫潑墨,松、竹、梅交相呼應躍然紙上。一副《歲寒三友》在歡聲笑語中創作完成了, 最后由吳歡在上面題寫了:歲寒三友,玉骨冰心幾個大字。
更難能可貴的是幾位大師的情誼能被他們的后代繼續傳承下去,最后這副畫也被我有傳家寶欄目組收藏了起來。
俗話說「亂世黃金,盛世收藏」,但是想要找到靠譜的收藏品,還需要我們不斷地提高自己的鑒寶能力和專業知識。
專家在他們各自的領域自然有著權威性,然而「人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不少像齊慧娟這樣的人拿著真跡去鑒定偶爾也會出現失誤,大家還是需要多方面綜合意見再做決定。